琴酒

浪到哪儿写到哪儿的流浪写手。
从来不搞重复题材的实验爱好者。
死也不想被别人挑出bug的强迫症考据癖。

火锅【3】

换两条支线玩玩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      视线开始模糊,手臂末端肿胀感越来越强烈,眼前明晃晃的发白,可现在分明是阴天。意识到自己晃神,他努力维持清醒,找到一处墙角,背靠停下,仔细查看起手心抓鸽子时不慎划破的一道创口。


      血污已经清洗干净,再挤出来是鲜红色,不像中毒迹象,伤口不大,也不至于失血过度。高嘉朗从腰包摸出一根钢钉,试着想把肿胀位置挑开,看是不是因为扎进什么东西引起发炎化脓,长痛不如短痛,产生问题的部分只有尽快处理,才不会落得一烂烂一筐。


      原以为不过是发炎引起的红肿,却仿佛感觉到锐器威胁,忽然以肉眼可见速度扭曲胀大,在皮肤下撑出明显长条形凸起的形状,从手臂末端蜿蜒往上,枉顾肌肉筋膜阻挡,以极为蛮横的姿态,横冲直撞要朝他肩膀爬!


      操他娘的什么东西?!


      肌肉撕裂般剧痛紧跟而来,高嘉朗瞬间浑身汗出,肾上腺素帮助他多撑过几秒,情况超出认知时候只有仰赖本能,猛一下撕开背心,呲牙咬住往膀子上扎紧,钢钉毫不犹豫捅过去,狠狠穿透手臂,把那玩意儿钉死在原地。做完一系列动作,来不及确认是否成功阻截,已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。


     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。


      戴棒球帽的男人,从I区逃亡的少年,收容,冲突,分崩离析,最后天翻地覆。血与汗从金字塔上滚滚而下,洗刷尽恩仇,打破溶碎了,又重新建立,而塔尖已易主。


      少年把帽子转交给他,抬眼表情淡漠,仿佛在告诉他,“拿去作为历史的纪念吧”。


      身体很热,血管在沸腾,一腔血合着火熊熊燃烧,脑子里碎片晃得人头疼。棒球帽,少年,吊梢的眼睛,男人离开的背影,新秩序,外来者的叛逆。不服,我不服,凭什么?不甘心!


      他咬紧牙关,忽然睁开双眼,抬手掐住面前人脖子,很白,细长,天鹅般优雅,然后立刻感觉到颈动脉上回敬以凉意。


      “刚给你处理完,最好先别用力。”赵磊说起话来一贯慢条斯理,哪怕对峙局面,也不见半分急呛,“高嘉朗是吗?以后对自己下手别那么狠,不过这一次,你判断得确实很正确。”


      他停顿下来,“还不松手吗?”


      看了眼已经包扎规整的手臂,打结手法十分专业,高嘉朗记得他好像是起义军一伙的人,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跟H区混在一起,反正不会救他再害他多此一举,暂时没有威胁。


      他收回手,对留下的指印说了声“抱歉”,然后是“谢谢”。


      赵磊摇头表示没有关系,把更危险的东西从他脖子上远离,一把手术刀,放回医药箱,从中拿出个病理标本瓶,献宝似的展示给他看。


      虫子,长得很像蚯蚓,血一样的颜色,约有小指粗细,又肥又壮。中间半截被穿透了,露出血淋淋的器官组织,一看是自己杰作。


      “你现在都是外伤,刚才如果让它钻进大脑或者内脏,我可能只来得及给你收尸,说不定还会变成那种东西。”他歪头笑了笑,居然用着玩笑语气。


      并不是那么的好笑,饶是强心脏如高嘉朗,也顿生背后发毛,撇开视线不去看从自己身体里取出来的“蚯蚓”。他想自己应该知道他说的“那种东西”,这片区域到处都是,一路绕着走来躲开过不少,活死人一样。


      就因为这小小的虫子?


      到底什么时候粘上的鬼东西?


      “你是唯一杀死过鸽子的人。”他继续自说自话,前言却不搭后语,“像刚才那样的虫子很可能不止一只,潜伏在体内,发育到一定程度才会迅速增殖分裂,我们还得慢慢等。不过你放心,我会帮你的。”


      高嘉朗看着他那张平静如水的脸,表情矜贵而温和,嘴角自然微扬,说笑也不算笑,就是实在过于轻松了,心里总觉怪怪的,这个人怎么淡定得有点神经?


      同一时刻,在地图的东北方,以余承恩为首,牛超背着肩膀负伤的丰楚轩跟在后面,前往他所说的来时看见的医院。


      “最近‘中央美术馆’有一批藏品开展,难得能进来E区,有没有兴趣再合作一次?”


      “没兴趣。”


      “《纳西索斯》、《马车轮》、《抱麦秆的少女》,都是你喜欢的,黑市都不收的名画,你继续当你的‘收藏家’,我只要能卖钱的,怎么样?”


      “不怎么样,”打断他继续游说,牛超抱住背上人大腿,往上掂了掂,调整到更稳妥的姿态,“帮你卖钱的这位都快死了,再不到医院,你也只能当‘收藏家’。”


      老搭档的不信任并没影响他心情,在这话题锲而不舍另辟思路,“咱们的金牌掮客知道你就是‘收藏家’吗?一个落魄画匠,身手跟他不相上下,他不会觉得奇怪?丰哥一定还没有要好到去过你家,他要是去看看……”


      “你在威胁我?”听出那么点意思,牛超阻住他话头,余光瞥向丰楚轩,确定还在昏迷状态,压低声音警告,“余承恩,你以前话没那么多。”


      余承恩做了个捂嘴手势,不再说话,上前两步赶到巷子口,四处查看,然后转过脸来看他,冲他往外一指。出口就是医院大门,挺大的模样,不过也已经荒无人烟了。


      “反正我不会害你。”


      他从来一副不哭不笑不裂的懵懂无辜表情,存在感微弱,威胁感为零,得天独厚的天赋。说出来话难得能被人记住两句,太过强烈表达反而可信度存疑,不过现在真假都不重要。


      背上的哥们儿呼吸越来越弱,明明没伤到要害,怎么会出现这种现象?丰楚轩肩膀的伤他有帮他简单处理过,的确不至于到昏迷程度。这座死城医院里虽然没有了医生,想来医疗耗材应该有剩,牛超背着人朝外科急诊走,想找点消炎消毒用品和干净的绷带。


      一转头又被余承恩拽住,“先去血库。”


      这个人以前话真的不多,可能不排除因为工作需要,今天这一路叨叨叨究竟什么意思?还没等他发作,惊觉门诊大厅传出说话声音,有人!


      “这破手环是不是不好使啊?磊哥咋还不回我?”夏之光摆弄着身份手环,对所谓通讯功能深表怀疑,抬头见他们一行三人,“诶,你们也在这儿?”


      冷不防被旁边焉栩嘉拐一肘子,这才注意到那卖杂货的好像状态不对,眯起眼睛仔细打量,不动声色靠近过去,一边关切询问“他受伤了?”一边背手朝身后焉栩嘉比划了个“方案3”。


      牛超跟上三区素来不太对付,起义军一伙也不相熟,敌友难分,“嗯”一声敷衍回应,考虑是走是留。


      “哦,”夏之光顿了顿,忽然咬字加重,咬牙切齿又问他,“被鸽子弄伤的?”就像翟潇闻那样,昏迷,死亡,失去自我,最后变成怪物。


      会很难缠。


      得尽快除掉!


      还没等牛超反应这什么阴阳怪气,焉栩嘉已经应声而动,仿佛接收到某种信号,一拳冲向站最跟前的余承恩,拳风狠辣破空有声,速度极快。劲力出去却落空,被人下腰后桥轻飘飘闪开,像只摸不到尾巴敏捷的猫。


      他也不恼,顺势两步紧追上前,把他越推越远,阻断回援路线,尽管对方好像并没有要还手意思,不过左右目的已达到。


      夏之光从破开缺口中窜出,越过牛超肩膀直接去抓背上那位,被一把大刮刀挡住,来不及收手,眼看要往金属片上撞,干脆腰里一拧,强改变方向,陀螺似的原地转过一圈,重心放到左边,右腿劈开抡圆了一脚上去,目标直指爆头。


      一时兴起的变招,谁知刮刀又在落点早早等他。刀尖被他踹出一弯弧度,在牛超面颊划出道血口。但夏之光知道他其实预判到了,只不过背着人行动不便,又顾及优先保全丰楚轩,才不得不选择当时情况下损失最小的方案。


      啧,有点扎手。


      他咬了咬牙,心生烦躁,所幸对方有兄弟义气,自己也不是孤身一人。冲焉栩嘉使了个眼色,耐下性子继续变招。


      牛超得留一只手保持平衡,只空出一手左支右绌,被他缠得密不透风,油画刀已尽力抵挡,可时间长了预判准确度难免下降。正思考该如何尽快破局,不防背后大力拖拽,脚下踉跄赶紧回头去看,原来是焉栩嘉突然放弃对余承恩的围追堵截,回手一把抓住丰楚轩后衣领,下了死力气猛往后掀。


      年纪不大,力气倒不小,猝不及防间气势汹汹仿佛无常索命。


      注意力一朝分散,前面夏之光也趁势夹击。


      来不及反应,身体自然做出决策,忽然脚下放松抵抗,跟随拖拽方向蹭蹭后退,躲开面前攻势,还反而卸了背后焉栩嘉力道。退开几步距离,估计已经快到老搭档位置,反手一刀往后,逼退背上的手。


      转身把丰楚轩推向余承恩,嘶吼一声,“跑!”


tbc.


评论(4)

热度(56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